王座之间出乎意料的寂静。弥漫空气依旧如此灼热而浓厚,任何胆敢闯入者将受其压迫。时值正午,然而五阳的光线永远无法照射到深埋在秘罗地表层下的此处。
无冕之王,再过不久此室将聚满等待他的群众。侍奉者们将为其奔走、传递指令、记录清单、顺平动荡的自我、以及清理那些违反规则或制造其他冲突者的遗骸。
终究他低沉的声音将响起,时而费解、时而蕴含启示。他的话语将在金属墙间震荡,成为共鸣的旋律,接着爆炸出哀恸的嚎叫。他咆啸时,低位者们将陷入恐慌。但那些高位者、有足够智力的一群却会感受到聆听如此完善睿智的祝福,欣喜而认同──如果他们有能力表现出这样的情感。
如此睿智将即刻被抄写为神圣经典。
神圣的经文很快就会在数千群众间传诵,而他们还不明白等待着他们的完美。
只要他能说出确实的字句。给予指令。(他今天说过了吗?他今天是否已赐下祝福?)只要下命令,就像王座之间的群众们早已等了无数世代。下命令吧,而这一切终将开始。
群众等待着;今天会是关键的那天吗?但就现在,王座之间出乎意料的寂静。而他,注定将领导他们的王,毅然而沉寂。
我是谁?他的声音在壮硕的胸腔内轰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快速的眨了眨眼,就像是要击出思绪间的阴影。侍奉者们尚未就位。现在没有谁能察觉到他的清醒梦,或着该说他的疯狂?如果现场无人能够评断、记录、将其归类为事实,这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我是谁?我是谁?他一次又一次的低语,就像是个不耐烦的孩子。直到部分思绪开始变得暴躁,终于打断他的歌咏。“在这里的就是你,”他的部分思绪如此说着。“同时也是你将成为的那人。”
“那我曾是什么?过去我又是谁?”他喃喃自语,但没有得到任何答覆。
“不用回答了,我一点也不在乎!”他怒喝的声音在空荡室内回响。“告诉我吧,我会成为谁?”
有谁正嘲讽的笑着。有谁正哀伤的啜泣着。但这里就只有他,不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吗?
“你已观察了数千年岁月,此刻正是专属于你的时机。欢呼吧,新任的机械之父!”
但或许这并不像字面上那么简单。这里并不是在约格莫夫夸大号召下集结的旧非瑞克西亚,大群受其操控的奴仆能够实际执行约格莫夫的意志与狂妄阴谋。
这里是凭藉根埋在此世界深渊,来自异地的烁油而再诞的新非瑞克西亚。银魔像穿越以太之时,同时将这些烁油带到了他自己创造的世界:密罗地。
“数千年来,”魔像对着沉默自语。“早已失去了这么多。还有什么能再更糟的呢?因为我清醒了,有哪些觊觎这里的其他世界开始酝酿侵略?”
“你是机械之父!”他的部分思绪朝着虚弱的自我吼叫。“你所说的每一个音节都是对我们的指令。只要你开口,我们就能将这不值的破烂世界重新洗刷。听着吧,门扉已被敲动。今天就是关键的那天,兄弟。”
确实,敲门的声响在室内震荡。魔像睁开了疲惫的双眼。现在只有他的头部还能自由移动,或许再加上一根手指;其余大半部分的身体都与王座融合,他的意志深陷在此地核心。
“兄弟,就像克撒与米斯拉那样?”魔像对着自己怒吼,而同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侍奉者们隆重的列队而入。“乌尔博格矿脉,你这傻子。那里一定也有时罅,不过我现在已经迷失在里头了!”
白瓷面板下的眼珠滴溜打量着魔像。鹅毛笔在可塑性的表面上刮写着。
带头的侍奉者走向前,他的名字念起来像是砸碎玻璃的声音。他与其他藏身室内各处、缺乏心智的生物们相比显得狡诈。缺乏心智的那群还暴露在光下,潜身于阴影中的那群才是真正掌握力量的操弄者、是特别需要被提防的。他们会用毫无瑕疵的礼规命令下属剥掉敌人的皮肤。
“听好,这里是我们的王座。”部分思绪低语着。“这就是我们创造的机械。完美的机械。”
“我的世界曾经完美。”魔像回应。
“那么你根本就不知何谓完美。我们已经凌驾了数学的界限。”
“过来!”魔像突然大喊。但没有人移动。“你!带他们进来!全部!”
“可是,先生……”带头的侍奉者表示异议。“他们会为此不公而愤怒。有些已经等好几天了。我们必须遵守协议。”
“死吧。杀害气息愤怒死亡!”魔像大喊。
侍奉者们互相讨论了一会。“是的,这样应该就能解决问题。”他们同意了。“就从每个团体各推出一名晋见吧。”
厅堂内的侍奉者们迅速开始小群厮杀,最后终于推派出了得以做为银魔像听众的两人。
这两名非瑞克西亚人的位阶不高,其中一名是艾蕾侬分教派的次僧侣,另一名则是克雷诺克斯的记录者。他们对于必须同时与魔像会面感到不满,两人抱持着不同的打算。
“感激您允许卑微的侍奉者晋见。我为您带来坏消息。”那名次僧侣如此说道。
“这里同样也有些不幸的消息。”克雷诺克斯的记录者如此说道。
“密罗地人们已经察觉到异样了。”艾蕾侬的次僧侣警示。“他们已开始联合。当然这对最终理想不构成威胁,不过如果我们还不打算开始动作,那最好要修改策略。”
“金吉塔夏不信任您。”那名记录者直截了当的说了。“他并不像领主们一样对你您抱持信念、崇拜您祝福的话语。更糟的是,传言在盖司的堡垒中,有异样的存在成形了。”
“超渡。”魔像沉思。“救赎。”
“我们已经察觉到有间谍正在窥探您的王座。”记录者继续说道。“金吉塔夏的间谍正在窃取此室内所有的讯息。”
“艾蕾侬恳求您即刻移尊至密罗地表面。”艾蕾侬的次僧侣说道。“现在正是将异教徒的头砍下、将他们驱入囚牢的好时机。”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他的部分思绪对着自己发怒。“这可不是机械之父该有的样子!快点决定,让你自己免于这些可悲枷锁的束缚。”
“金吉塔夏不信任您。”那名记录者嘘声说着。“他会在魔判官之间散布谎言,让虚假的领袖取代您的位置。您现在的处境危急,尤其如果您还不打算展示确实的行动。”
“对此,艾蕾侬也同意。”次僧侣说。“她尽心的侍奉您。但她已无法再继续等待。当然密罗地人对您来说并不构成威胁,但最好现在开始镇压无信者们,这样也能藉此收获些有用的东西。”
“我们现在难得意见一致。”记录者说。“我们乞求您,荣耀者啊。请赐与我们就只字片语吧。”
他的拜访者们交头接耳着,银魔像自言自语的抱怨着,所说的却不属于任何语言。而当记录者语毕,全室陷入沉静,只等待他的回应。
他凝望着天空的方向,瞪视着一切与毫无一物。他张开了口,吼出声来:“进攻(offense)!”
艾蕾侬分教派的次僧侣与克雷诺克斯的记录者带着微妙的讶异相望。在博识都地底深处,窥伺王座之间的间谍们交换传递着讯息。是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关键的指令,终于!荣耀之战能够开始了。
屈身行礼,迅速的退下;所有人匆忙离开,急着向上级呈报美妙的消息。很快的,王座之间又回到出乎意料的寂静。卡恩独坐着,他的思绪分裂而狂乱,完全没知觉到他对自己所创造世界的表面下了什么样的判决。
“罪行(offense)。”他再度低语。“我已犯下了最严重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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