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組合聲:來聽聽這個可憐的潘提苛的故事,受神明注目卻也遭受命運束縛。
塞洛斯。一個英雄之地。像我這樣的英雄。願你們永不分享這份榮耀。
我曾經受到伊洛安斯的青睞。在阿喀洛斯方陣兵團中服役,我與同伴們並肩站在法拉加茲橋上守衛著城邦,並與他們並肩行軍抵抗來自亡嘯谷的掠奪者。我們砍殺了許多敵人。但身為群體之一光榮地服侍國家並不夠。我的心渴望著勝利之神的祝福,因此我決定要向祂展示我的英勇才能。
某天,我和史崔提安同袍們走下泰坦階梯並攻進了福比洛斯荒地。當我們之前的守衛一換班,一群野獸就立刻出現在眼前:噴火的獵犬、嗜血的牛頭怪、兇猛的羊蹄人,以及其他不易形容的生物。這些無法無天的生物們沒有戰術,而我也以同樣的精神來迎接牠們—破壞陣型並跑在前頭,渴望血染我的刀鋒。
噢,這是多麼地光榮啊!我迅速擊倒湧向我的敵人們,並且挑釁更多敵人來領教我的劍。除了瀕死怪獸的嚎叫以及我自己的戰鬥怒吼外,一開始我並沒有聽見來自我後方的慘叫聲。一直到我在殺戮期間停頓的時刻,我才注意到那些聲響。
我回頭看到了可怕的景象。陰森又戴著黃金面具的方陣兵團士兵從四面八方朝著被我遺留在後方的同伴們逼近。我的急速衝刺使得阿喀洛斯的隊伍大亂,正當他們努力要填補我留下的空缺時,他們淹沒在轉世者的進逼浪潮中。我急忙衝向戰場,但即便我還未靠近他們,我知道這場戰鬥已毫無勝算。我聽見了護盾手們在死前對我的咒罵聲。
我所能做的只有找到其他的路返回都城並發出警告。我奮力闖越峽谷並爬上可洛豐的陡峭山壁,直到最後我蹣跚地走過阿喀洛斯的大門。我跌倒在歐羅邁面前,流著血,喘著氣說出降臨在我那些全副武裝的同袍們身上的事。
他們將我帶到了國王面前。他聽了我的故事。他下達了命令。他宣判了我的刑罰。
「既然你不想合群,那麼就應該把你永遠隔離。」
我曾經追求伊洛安斯的眷顧,但現在我卻被赤裸裸地暴露在赫利歐德的憤怒目光之下。我的岩床就像普烽羅斯的鐵鉆一樣滾燙。在驚慌之下我朝天空拋出了一句禱詞,像標槍一樣地堅硬與真實。「噢,神啊!讓我為自己的傲慢贖罪吧。我獻出我自己,接受任何您裁示的試煉。」
過了很久沒有任何回應,或是看似如此。但我下方的石頭卻開始晃動,然後一道巨大的聲音響徹雲霄。
「如你所願。」
我站起身,脫掉枷鎖,在一座陰森寧靜的洞穴入口。硫磺的臭味襲來。雖然我沒聽見任何話語,但我知道我必需走進去。
通道像一條鞭子般地向下蜿蜒。令人窒息的瘴氣變得愈來愈濃厚。我周圍迴盪著吼叫、咯笑、嘶嘶聲,儘管我無法辨認出那些形體來。我的腳步愈來愈沈重,愈來愈緩慢。我的思緒變得遲鈍。一切都變得更灰暗了,就算我知道並非是因為我的火把已經燒盡或是我的眼睛正失去視覺。
我感到一陣冰涼出現在我冒汗的皮膚上。有某種東西滑了過去,既無實體又帶有惡意。我在黑暗中揮打著,而且當我的刀鋒劃破了那些形體的時候,我的靈魂好像也隨之分裂。我又聽見了我同伴的尖叫與咒罵聲。我的眼睛開始流出黑色的淚水。
陰影不斷地攻擊我,抓傷我的肉並冰冷著我的血。只有把它們砍倒才能了結痛苦,儘管每次的死亡都撕裂著我的心。隨著每一擊,更多汙穢的靈液傾注在我臉上。
最後那尖嚎的陰魂放手了。儘管肉身與心靈上的傷害使我匍匐於地,我只能沿著可怕的路途繼續前行。正當我想著已經無法再前進的時候,我往前跌入了一個巨大的空間裡。毒氣散去而視覺也回復,雖然那令人感到壓迫的霧氣仍遮蔽了大部分的視野。一片寂靜,只聽見我痛苦的呼吸聲。
前方是一座駭人的河岸,岸邊佈滿了牙齒與碎骨,河水則跟焦油一樣漆黑。腐爛的船體像是骷髏肋骨般地在頭頂上方形成弧線。遠方隱約透出靈氣的光芒,令人想起了雨中的太陽。我站起身開始走路,緩慢地,朝著那絕望的光芒走去。
陰暗裡浮現了滿堆陰鬱的生命紀念品:骨灰罈、破碎的旗幟、裂開的頭盔、生鏽的刀刃。微弱的光線貌似更增添了這個地方的可怕淒涼。前方延伸的是一座末端消逝在霧裡,既潮溼又泥濘的碼頭,而且我知道停靠在一旁的是什麼船。
這個,然後,就是我的結局。我對神明的懺悔跟等待著所有凡人的命運並沒有不同,除了我是活生生地來到了冥河邊。在我的肉身跨越這條可怕的河流之後,我的靈魂還會再承受怎樣的痛苦呢?
如果折磨與死亡將會是我的命運,我要讓伊洛安斯與厄睿柏斯瞧瞧一位英雄是如何面對它們的。我朝向碼頭走了一步,接著又一步。
「這麼急著想看看冥界,就算生命還未離你而去嗎?」
那道聲音,儘管輕柔,卻像閃電擊般地打破了這片寧靜。我轉過身,大吃一驚,看見了一位穿著長袍的人物倚靠在破碎的船桁上。當她看著我的時候,她的眼睛反射出了她慢慢丟擲著的硬幣的光芒。
「你沒給船夫帶臉來。你要怎麼過河?」
我把手移動到我的嘴唇,我的臉頰。它們不在那裡。漆黑的淚水已將我的面孔包覆在平坦的表面下,只露出一雙眼睛。沒有葬儀面具,冥河嚮導雅睿歐斯將無法得知我的名字。無人哀悼也尚未被原諒,我會永遠在這裡遊盪嗎?
「三個問題,便不再問。你是否在追求遺忘?」
我在她那透視般的目光前面彎下身來。胸口亟欲啜泣,但我咬著牙把它吞下。就算是現在,我也不願示弱。
「我追求赦免。我追求除罪。我追求平靜。」
「我無法給予你所追求的東西。只有神明可以。我只能聆聽,亦或提供建議。」
「一位神明把我送來這裡。祂沒多說什麼。」
「那麼你在祈禱著什麼?」
「我得罪了我的城邦與神明們。我只求有機會能把事情解決。我的罪是否如同懲罰判定那般的殘暴?難道我受的苦還不夠嗎?」
「厄睿柏斯正在受著苦。只有透過其他人的痛苦祂才能得到平靜,而且凡人只有藉此才能找到他們的宿命。」
「那麼我真是個蠢蛋才接受了祂的交易。我藐視命運。」
「命運無法被避免。它只能夠被領悟。」
「我創造自己的命運。」當我大吼的時候,我感覺到臉上的東西開始移動並自己雕塑成一個扭曲的死亡面具。
「來吧,道途之主!這個可悲的靈魂正尋覓著冥界的闇黑堤岸。」
古老的船安靜地從霧裡行駛出來。它那襤褸的嚮導期盼地站立著,伸出手準備接收我臉上那痛苦的結晶。付了船資,我們飄向了荒蕪的彼岸。
但我不會讓死神就此滿足。我不會滯留在這沈悶陰間的黑暗裡。即便是現在,最後一搏落在我嶄新的黃金臉孔上。我會走上轉世者的路途並在亡者行伍中找到屬於我的位置。
三人組合聲:於是已定之命終將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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