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里吗,姐姐?”
“我不知道。我能感受到那脉动。那一定是她”
“跟着它。你比上次更加接近了。”
“她似乎无处不在,但我找不到她。我知道她在这儿但……太多了。”
“姐姐…集中…””太多了。”
三位树灵围成一圈,就像她们三个月以来的那样,祈望着她们能取得联系。她们孤独的企盼着,她们周围环绕着树枝的安静的小树丛,隔离开了周围那如古旧破败的魔像一般散乱的花岗岩建筑。她们从梦境中醒转,并把注意移回这世界——风吹过树叶时的沙沙声;鸟儿哼唱的小曲;和那永恒不变的,来自遥远的拉尼卡,居民走动时发出的如同无尽海洋般的嗡响。
她们三个形影不离,但又各不相同。欧芭充满了野性和生机,叶子和藤蔓缠在她的发间,而她的瞳色则随着心情转变——祖母绿闪烁为翠玉,转而变为夜空中的青烟般的褐色。塞丝,不同于她的姐姐,她擅长演说,注重礼仪;她的头发收拢在由金木雕刻的头冠后,又如同赤色瀑布一般垂到双肩。茜姆是另外两个姐妹间的桥梁,同时也是最年长的;虽然她是一个娇小柔弱的树灵,但充盈在她体内的力量每个盟会的成员都能感受的到。茜姆能够发现看不到的道路,而且她常常能找到平衡个体与集体需要的方法。
茜姆第一个开口说话。
“我很接近了。这次真的非常接近了,但情况非常混乱。她就在这里,巨大的网中,我确定。这就像她无法集中……或是我无法集中。”茜姆用她纤细的手指穿过剪短了的头发,然后把一个绿色兜帽推到头上,来隔离外部纷扰的世界。
“我们看到了…它太…” 欧芭边说边看着另一个姐妹塞丝接上她的话 。“但它太大了。”她们回到了草地上,让这清凉来缓解并远离恍惚的空气。茜姆盯着远方的地平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
“我们必须接近她,”茜姆说道。“否则她将离我们而去。”
“那样做很危险,”塞丝说。
“这次带你回来更难了,”欧芭回应道。
“瑟雷尼亚的全体成员都在指望着我们,我们不能让他们失望。”茜姆抚了抚眉头。“我们不能让盟会分崩离析。我们不能放弃她。”
“如果她不想被带回来呢,茜姆?”塞丝问道。“我们中有谁强到足以违背她的意志?”
“如果这算个试炼?”欧芭看着她的姐妹们。“可能她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一种看不见的默契在三位树灵心中相通。茜姆起了身。
“桑尼尔一定会想知道我们的所见。”
桑尼尔是瑟雷尼亚高阶牧师中的一员,他能看到他们的脸上都写着些什么。与世界之魂的情感连接,以微妙而难以言说的方式,向他们展示着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麦瑟雷尼亚已如同风中残烛。
公会成员们经常听到关于成员减少,信念凋零或是派系分裂的传言。妖精牧师莫兰德缓慢的站起并组织集合。作为一个妖精他未免显得太憔悴了,桑尼尔想。但是再想想,莫兰德一直都是那么憔悴的。
“我们必须考虑那些过去我们不敢想象的东西了,”莫兰德用他一贯的沉稳而实际的语调说着。“我们必须开始准备了,就如同之前我们期望上天降下奇迹的那样。瑟雷尼亚必须与,或是不与,我们的元祖麦瑟雷尼亚一起前进。”
莫兰德稍作停顿,来等候一位助手将一个装饰华丽的卷轴放在他的桌上。“自从维图加基受到攻击以来,我就开始通过在一个学院中教谕我们箴言的方式来维持盟会的存在。在那里,盟会的体系与精神将被我们未来的成员传授,精炼与发扬——”
“终于来了!”卓斯伦举起并把他巨石般的拳头捶在桌上。“你别想着你那条条框框的规则能凌驾我们所有人。”他转过去对其他人说道。“哪里有生命,哪里就有瑟雷尼亚,这是这个公会中每个人都必须认识的。你想要条例和学院,那就去俄佐立好了。”
“不是条例,卓斯伦。是秩序。”莫兰德用一种好像已经对付同一个人同一个问题一百遍的语气回应了他。“我们的公会已经破碎不堪。成员在离去。甚至我们最诚挚的成员也在逐渐失去和世界灵魂的联系。我们需要些什么来重建。一些实际的东西。”
“我将给你看看实际的东西,”卓斯伦发出隆隆的响声,滚起来了一个巨大的拳头。“你这简直是古鲁人的逻辑,”莫兰德反击道。“要不了一年你就会让大家都住在瓦砾中了。”
“先生们,”阿克鲁斯说,声音足够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知你们是否记得,不久之前,宗派的教众拖着拉铎斯穿过街道,那摸样就像一个被屠宰了的巨犀兽。然后他们把污化魔王扔进了一个血腥的熔岩坑。没人知道拉铎斯是死是活。为什么那群疯子都能搞定这事儿而我们却坐在这里诽谤彼此?”
“如果你认为像一群疯狗一样跑来跑去和挑拨彼此称得上‘搞定这事儿’,”萨德露娜说道,“那可妥了,你把他们当成成功的典范就好了。”她的脸上保持着强调自己观点的表情。“我们和那些杀人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桑尼尔l看着这些老掉牙的争论不可避免地再次出现 。最高委员会开始分裂成以老套的言语相互攻击的派系 ——有人坚持要回归自然,坚持对树木野生成长的崇拜和古老生活的仪式。另一些人则坚持遵守命令,确保维持体系的公会是至高无上的。随着讨论发展为情绪主导的混乱的噪音,桑尼尔叹了口气并看向窗外远处,一个树木繁茂的小山丘所包围的山峰和尖塔——一个小而无关紧要的地方,有三位年轻的树灵正在试图接触拉尼卡最为古老的生物之一。
桑尼尔的房子是一个雕塑的杰作。角砖与硬边组成典型的拉尼卡风格,美丽的曲线和生机勃勃的外设使得桑尼尔的家如同来自另一个世界。桑尼尔已经在他的房子周边种下了香柏树,并且按照特定的方式来诱导树枝的生长,来使得它们看起来更加的赏心悦目。桑尼尔的家据说是一个世界灵魂之格栅的具象化——联系所有瑟雷尼亚成员的情感力量——但是塑木师仍谦逊的认为他只是跟随麦瑟雷尼亚的无声指引来创作他的作品而已。
茜姆坐在一个足以盛下她,欧芭和塞丝的舒适椅子上。三个树灵显得有些苍白,但仍然很坚定。她们小口的喝着pallis根和野火烧出的茶。“我很接近她了,桑尼尔。我能感觉到她就在那里,好像她被一张网困住了,但我无法靠的足够近来接触它。我感觉好像我在潜水捞贝壳时候用光了空气一样。”
“我们无法在那儿呆上足够的时间来保持住她”欧芭喝完她的一杯茶后说。“世界灵魂之格栅太远了。我们没有把她带到那里的能量。”
“你需要更多法力,”桑尼尔说,沉思般的推了推胡须,看着他房子周围那细心雕刻的花园。“这就是你们需要的。必然有办法。”
一阵沉默之后,塞丝问,“她为什么不回来?”
桑尼尔l转过身来坐下。“这其中有很多原因,塞丝。她可能迷路了,她可能死去了,即便我表示非常怀疑。也许这是一个周期,但我们的寿命太短而无法理解。我个人的感觉是,她愿意呆在那里,而且她在等待我们。”“一个试炼!”欧芭插嘴道。“这就是我认为的。”她坐回椅子里。
“等待?”塞丝看起来很迷惑。“等待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强烈地感到这是对我们公会的一次试炼。”欧芭微笑着用肘碰了碰她的妹妹,然后桑尼尔继续说。“混沌在拉尼卡重新上演了。公会们陷入了混乱。有的公会已经破产,而我们则因压力过大而分裂……真是愚蠢。但愿我们能够像元祖指示我们的那样团结在一起。但愿我们能利用我们身边的力量,但没有了她的领导,我们对瑟雷尼亚的理解也变得不同。”
桑尼尔陷入了深思。茜姆看着他,她的姐妹则在打瞌睡。她看见他捡起一块木片并对其灌输法力,将之塑形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一个小时之后,在茜姆也将要睡着的时候,桑尼尔终于抬起了眼。
“我有个主意,”他说,把他那一块木片放在茜姆的鼻子前面。“成为一个塑木师的要义就在模糊你本身和你造物的界线。借助我的塑形术,这块木头和我的手结合为了一体,木头的末端与我手的前端已经分不清楚。这种法术的实质就是我引导着树木的生命力,让它来帮我塑形。如果我用这种方式把你们和一棵树联系起来,你们将从中获得力量并用这份力量走得更深,来接触格栅。这没有危险性,肉和木头没什么不同。”
“听起来很有趣,”欧芭已经睡意全无。
清晨,在太阳爬上那些高大的建筑之前 ,桑尼尔带领着姐妹们穿过了一系列蜿蜒的小巷和街道,最后来到一个橡木林前面的鹅卵石小径。他们走进树林,不一会就感到好像他们已经走出了建筑区。茜姆想象着她们周围的广袤的树林。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圈古老,粗糙的橡树前。他们停了下来,坐在树冠的下面,等候桑尼尔做好准备。一会后,他对茜姆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吗?”他问道。
“我们会尽力,”茜姆回答。
在吟诵了一个古老的树灵咒语之后,茜姆,塞丝和欧芭进入了梦境。她们在里面一站稳脚跟,就马上深入进去,并看到格栅在她们面前展开。
“我们准备好了。将我们和它连接吧。”茜姆无言的说道,希望着桑尼尔能意识到她们和世界灵魂的情感交换。
茜姆能感到欧芭和塞丝在她的周围,就像水中的涟漪。她能够感受的到她们的激动;不安;还有,最重要的还是,希望。不管发生了什么,她们都在一起。这是最重要的。
桑尼尔的魔法对她们生效了。当他把树的根部和她们融合时,茜姆感到生命涌入了她的存在之中。好像作为回应一般,格栅的缕缕伸了出来就像发光的丝线般在她们中间穿行。最初有一点舒服的刺痛感,树根一样的线条融合进了皮肤,不过让茜姆感到些许不安的是,更多的丝线开始交织,拉着她更接近格栅。她能够感到它的力量令人窒息般的突然冲了上来。她大脑中最原始的反应令她开始盲目的挣扎,想要从束缚她的网中逃脱。
“我无法呼吸了……”
就在下一波,数以万计的枝条流向了茜姆并把她的意识淹没在了能量的海洋中。在绝望之际,她把手伸向向她的姐妹,想要抓住什么能够在这咆哮的洪流中保持形态的东西。她终于看到了她们,她们的形态模糊在一片光与线条之间。她能感受到她们,她们的记忆,思想,和情绪。在能量的怒流中,她们相互依靠着。在一个永恒的时刻,震动变得缓和和协调了。她看向四周格栅的脉路,感受到了它的脉动。她们的连结完成了。
这是,一个如同水晶铃一般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麦瑟雷尼亚说话了。
“你们发掘的够深了,年轻人。我想知道,你们是否有足够的力量来承受我将要给你们的信息之果?”那声音就像一个伟大的铃,但她们的面前只有光网的脉动而已。
“是的,伟大的母亲,我将为您承受所有的负担,”茜姆对格栅说。
“我在伟大之树中沉睡了太久,无言地向遥远的倾听者诉说。无根者的野心总是太过庞大。为了我的幼苗的生存,我们必须培育出一只军队来阻止这野心。即便这野心来自那狡诈的龙。”
“我将把你和格栅融为一体。就像大树成长自种子,你将从所有的生命之源处得到一支军队。你将为瑟雷尼亚的神圣之主殖民,而她愿为了更伟大的新生的茁壮成长而牺牲。”
“所有的生命回归格栅。别像鬼影商人觊觎钱包里的钱那样贪图你自己的生命。不要对你的牺牲犹豫不决。为全体而慷慨奉献,并将这个消息传遍世间。”
“我现在将完成塑木师的工作,将你们与拉尼卡所有的树木联系起来。它们的根将是瑟雷尼亚的新力量。但是你要明白,跨过这道坎,你们三个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你们明白吗?”
茜姆看着她的姐妹们。“我们明白,伟大的母亲。”
在橡树下,桑尼尔和三姐妹坐在一起。她们被伟大之树所哺育,树根和她们的身体连在一起。桑尼尔能感受到世界灵魂遥远的脉动,那是一种他摸不到的感觉。但他知道,无论如何,树灵们已经和麦瑟雷尼亚获得了联系。一种巨大的兴奋感灌充在他体内,他扫视三姐妹的面庞,想找到一些她们恢复清醒的迹象。在她们醒过来的瞬间,他将把她们从古老的树根上分离下来,并直接去议会召开紧急会议,要充满希望的告诉成员们元祖归来的喜讯。
就在桑尼尔想象着瑟雷尼亚的伟大复兴之时,茜姆喘着气睁开了眼睛。他开始运转法力准备要释放她们,茜姆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用了,塑木师。已经完成了。”茜姆哽咽着说出这些话。“我们是一体了。”
就像盘成球型的蛇一般,根须开始束缚并吸收着树灵们,她们小小的身躯很快被推到了树干附近。桑尼尔尽管在努力的尝试用魔法来让树灵们恢复自由,但很快他发现这努力是徒劳的。他能做的只是抓着树枝和根须,眼睁睁的看着三姐妹消失在橡树中。
在维图加基的大礼堂中,瑟雷尼亚盟会的高阶牧师和高僧们终于重聚一堂。在那里,从世界之树上生长出的新木,就是三位树灵。当天早些时候,她们神奇的在震惊的人群中显现身形,并向人们发送出了心灵的脉动来召集他们。公会的每个人都等得太久了,他们纷纷怀着巨大的希望感涌向议会。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即将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新会长。
当桑尼尔到达时,他认出了茜姆,三人的中心。但当她开口说话时,他意识到茜姆已经不像原来他所了解的那么简单了。
“我是卓塔妮。作为盟会中基本原则和力量的典范,我们三人超越了自我,合而为一。我们是麦瑟雷尼亚和她所有的追随者的伟大集合。我们来自格栅的内心,并将永远的改变整个瑟雷尼亚。辉煌成长属于盟会,新的时代已经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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