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续记忆【拉尼卡时空短篇小说】(19/44)译文1

永续记忆【拉尼卡时空短篇小说】(19/44)译文1

洛伊德@CW  - 2016年5月31日

房間裡。他從空氣判斷他正位於地底下—地面下的味道與聲音是截然不同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裡,這相當奇怪,因為薩虜辛非常熟悉第七區底下的通道。他應該要熟悉;他是在這裡面長大的。

他看了周圍,沒有一樣看起來是熟悉的。他在某個其他地方,但他記不得自己是怎麼到那裡的。正當他移動著要離開椅子,一道柔和的聲音自燭光外緣的黑暗中湧出。

「別起身。」聲音裡透出的某種東西使薩虜辛呆在位子上。某種令人安心卻又致命的東西。

「你被選上要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一位蒼白的男人自黑暗裡浮現。男人身上滲出了危險—他那如同骨頭般白皙的皮膚與漆黑眼珠、烏黑頭髮,以及黑色皮衣形成了強烈的對比。薩虜辛是一位相當老練的底密爾特務,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並本能性地退縮了。一個吸血鬼。「我在這裡提供你完成這項任務的工具,所以就把我當成你的…老師。」吸血鬼展開雙臂在薩虜辛面前鞠了個躬,但他從未將那冰冷、死氣沈沈的眼睛從特務身上移開。

「我在哪裡?」薩虜辛覺得他的聲音好像從另一張嘴冒了出來。

「你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要不是你告訴我的話,就算是我也不知道這個地方。」吸血鬼沒入黑暗中,拉出了一個皮製的手提箱,並在燭光下將它擺在桌上。

薩虜辛感覺到頭痛以及稍微麻木的四肢。「什麼意思?我這輩子從沒來過這個地方。」

吸血鬼從皮箱裡拿出一瓶發著光的液體。當薩虜辛仔細一看,他注意到並非是液體本身在發光,而是裡面的某種東西—某種看起來像是有特殊圖形的長紙條。吸血鬼打開瓶塞,用一把精緻的銀鑷子夾出那張帶有繁複圖樣的發光紙條,並將它展示在薩虜辛面前。

「這紙條包含了所有你對這個地方的記憶,我是如何從你身上萃取出來,我們是如何到達這裡,以及我們是如何相遇。我來這裡是為了要教你如何切除記憶。」

那位吸血鬼自稱梅可沃斯。薩虜辛明白他將不會帶著任何有關這個吸血鬼的知識離開這個地方。他知道任何有關梅可的資訊都是極度有價值的。他短暫地想著要偷偷寫下訊息,但他很快地便將如此危險的念頭拋諸腦後。在文明的舉止之下,梅可像是纏繞在無助老鼠身上那條飢餓的蛇,而薩虜辛發現他緊張的手指已無意識地將他外衣上的皮製流蘇打了個活結。

「記憶並不如想像中的那樣脆弱,」梅可開始說道。「它們是一種疾病。一個充滿愉悅的回憶,成就了某種慾望或實現了某個野心,都可能變成一種執念。一個黑暗的回憶,深埋於恐懼與痛苦之中,能夠悄悄地跟著人進墳墓。」梅可拿起了一束閃耀著亮光的記憶。

「沒有任何一段記憶是單純的。此刻,你的心智正嘗試著連結已被我截斷的途徑。要不是我辛勤工作,你將會由殘餘的聯繫、隨機的念頭開始重新連接並改造記憶。很快地你對於我們的面會以及我們來到這裡的過程將有著模糊的記憶,而我的工作也將宣告失敗。就我們的工作而言,你的目標的心智是你最強大的敵人而好奇心則是它選擇的武器。」

隨著更深入底密爾網絡的複雜奇特區域,薩魯辛聽見了更多有關心靈除憶師與截憶師—那些專精於暗殺記憶與交易知識的法師們的事情。其他拉尼卡公會願意出高價來比對手們佔盡更多優勢—尤其是伊捷,總是不停地搜尋著新資訊。

「我要怎麼學?」

梅可再度打開箱子拿出另一個發光的瓶子。「這些是你將會需要的所有記憶。」梅可打開封印的蓋子並抽出一條細長又發著光的記憶。「這些記憶是相當…倉促地…被移除的,所以它們可能有點失序。」

「等等,」薩魯辛突然說道。「你是說這些是…」

「是的。它們是你前輩的記憶。一位變得鬆懈了的強大截憶師。這讓我想起⋯」以超越人類的速度,梅可像箝子般緊抓住薩魯辛,表情是充滿殺意的不死生物面具。「不要變得鬆懈。」

梅可將這位不停顫抖的男人推回座位上,貌似人類的偽裝像面紗一樣地回復。「準備好了嗎?」

「你要怎麼—」

薩魯辛沒時間把話說完。梅可將記憶推進他的心靈中,就像把一根冰錐插進他腦袋裡。隨著圖像與知識如氾濫閘溝裡的碎石激流般湧進了他的意識,他依稀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椅子中蜷曲著,當梅可冰冷又了無生氣的手將他固定在椅子上時,他覺得自己的頭好像要炸開來。

薩魯辛看見—學到了—好幾年的訓練、秘密任務、受害者,以及技術,就在這短暫一瞬間。就好像是自己的記憶一樣,他正經歷著一幕幕閃現而過的場景,但還是有些經歷讓他覺得並不屬於他自己:一個被權力與控制佔據的心靈。那是遠超過薩魯辛能夠鼓起勇氣去窺視的一個野心勃勃的心靈。薩魯辛努力讓自己的心靈與那個人的分離,但他開始分不清哪些是自己而哪些又是其他人的記憶。他在資訊、影像、另一方的真實、充滿貪婪記憶的重量下掙扎著,它們正對著新的牢籠又抓又咬的。

受害者無力地攤在椅子上,而這個底密爾法師正從受害者的腦海裡拉出最後的幾吋記憶。他從那領域裡整理出這些記憶,有如一位經驗老到的園丁將一株珍貴的植物從它大地的家連根拔出。

他封印了咒語並走到鏡子前。有那麼一瞬間,另一個人正從鏡子裡盯著他看。一位陌生人。腦裡的思緒無法與他看到的那張臉連結在一起。

他緊握著洗臉台的側邊。『另一位』又悄悄潛入了心底。

他玩弄著外衣上的皮製流蘇,因為他身體裡的某些部分想要依附某個熟悉的東西,但是記憶又開始點滴流入。他可以感覺到隨著一個新身分在他心裡形成,堤防正因為這樣的壓力而逐漸變得虛弱。那是一個更為強大的身分。

這個新的身體應該會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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