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娜抱着满怀的卷宗跑过新布拉夫的回音大厅。她又迟到了——而且没跑地迟到了。她最忙碌的时候,每一分钟都堆满了事情,以至于每次她都不能准时出庭。太阳刚刚露出地平线,她就一头陷进了工作当中——无论她再做得怎么快,时间总是无情地把她抛在后面,让她在成堆的事里面越陷越深。
“这是你的报偿”,她暗想,一股冗繁的心绪随之而来。欧娜因为她在继承法上的专著从索瓦议会研究小组中“晋升”而出,但是她的新职位并不那么有价值。现在她身为辩护人,她的工作是运用俄佐立生涩的法律为那些被起诉的人辩护,并且保障他们的权益受到尊重与支持。最后,匆匆忙忙地,她冲进法庭,她准备好的对迟到说辞又会排上用场了。
在高筑的主审席上,仲裁者约凡三世聒絮着,根本没注意到欧娜的迟到,甚至是她之前的缺席。她在她的当事人旁坐下——一名神色紧张的卖菜小贩,他是两周前被拘留的。欧娜在案上摊开几个卷轴,试图去找出有多少她忽略的线索。她只迟到了几分钟,不过谢天谢地的是,高层官员们的开审程序需要花上好些时间。
仲裁者约凡不停地用机械音似的话语向众人传达着他的绝对客观的立场。。
“……根据先代所立的律法,从事商业活动者所扮演的角色会被律法放大,以促进商业交流,期中买卖双方随时能够处在信息和协议上公正的地位。两方中当一方之情与否不能够被确定(除非通过使用受到官方监督的之下的魔法对其占卜,以得知他是否知情),交易中的任何一方禁止以口头或者在实物上歪曲商品、服务、的真实性质与价值。”约凡中顿了一会,并且盯着卖菜小贩,他耷拉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逮捕人佩特里,请陈述你所编整的关于此次事件导致被告受到拘留处罚的证据。”
一个年轻的徕夫士兵站了起来,“17天前,在花梨巷最西的街市,被告是这么叫卖他的货物的,原话是这样:‘新鲜蔬菜,来买啊。’”
士兵坐了下来,约凡捋着下巴,开始思考。
欧娜一头雾水,站起来反驳到:“尊敬的仲裁者,在我当事人的记录中很清楚地显示他所有待售商品都在’新鲜’的界限范围之内,即这些蔬菜收获的时间不超过9天,从任何角度上来说,我的辩护对象愿意出售或是交换任一摆出的货物。我看不出在我的当事人的言行当中有任何犯罪迹象。”
约凡将他疲倦而空洞的目光移向了欧娜,他摆了摆手。闪耀的符文开始在他主审席前的空中回旋开来“依照现行关于医疗物资合法使用,命名以及交换的公告,一批植物有他们从‘蔬菜‘转变到‘药材‘的官方商用命名,这也包括你的辩护对象待售物中的部分商品。你的辩护对象没有足够的权限售卖医疗物资。以‘蔬菜‘的标签兜售这些药材不仅有误导作用,而且有潜在危害公众健康的威胁。”
“但我卖这些同样的蔬菜卖了好些年了啊!”商人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欧娜,脸上也写满了恐惧。
“不。在之前的57天,你一直在售卖医疗物资,现在当庭宣判:你犯有无证销售医疗物资的罪名,你的所有存货将被查封并且销毁,并且你的摊位从即刻起被注销,你被禁止在一年之内再次申请经商许可,至少三年内严禁进行医疗物资的销售。处罚结束此后,你可以对法庭申请撤对你销许可禁止,申请一旦批准撤销,此后你便可以申请一个新的临时蔬菜销售的许可。”
约凡的符文法锤有力地敲下,欧娜的辩护对象就这样被带走了。
欧娜懊恼地捶打吧台,台上被她喝空的杯子被震得乒乓作响。在吧台后面的维多肯礼貌地挑了挑眉毛。
“我就坐在那里,像个蠢货一样!如果我有更多时间来做准备,我就能辩改这次判决了!”欧娜兀自抱怨着。酒保做出认真在听的样子,而其他的顾客们都离他们远远地。“我们有足够的先例来让人们想到一个可考的售卖权限变换,甚至让人们忽略公众的健康问题的论述,但是我没有准备好,这破体制没什么问题,它运作得很好。是我有问题。我没有适应这种体制,一个正派的人,因为我失去了他经商的权利……”
欧娜喝完了酒,就在此时,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人轻巧地走过,她的空杯子被弄得叮当做响。她打量着这个穿着有些许奢华的年轻人,他的目光与咧嘴的笑都显得明亮而又些许刺眼。
“你尽力了,是吧?当然,这是有意义的。”男人的声音中有某种东西,在让欧娜冷静下来的同时也担忧起来。她肩头一紧,但她仍然转过身去面对这个男人。
“你尽时尽力地完成了你能做到的事情,我们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年轻男子伸出了他带着黑手套的手,“我叫塔壬,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欧娜顿了一下。她有种想尽快跑出酒吧的冲动,但她不知怎么合乎常理地去打断这个男人。她握了握这个男人的手,“欧娜”
塔壬点头道,“欧娜•维特利乌斯,祖父是著名仲裁者奥托•维特利乌斯二世。他们说你有着和你的祖父一样的对于法律工作的热情与才能”
欧娜皱眉道:“他的热情,大概吧,可一点他的才能都没有。他从来没有在辩护这种小案件上出过问题。“再一次,她本能地担心起来——他的话里有那么些意思,而欧娜正好一脚踩了进去。
“没有他的才能?哦,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手下的一伙人能够使用一种十分特别的魔法,他可以将记忆和受训经历从逝者转移到生者。当然,作为律师的这些受训经历和记忆的施体与受体之间的通性越多,成功率似乎会越高。如果祖父和孙女从事共同工作的话,我觉得这会有惊人的功效。“
欧娜突然之间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她清楚她所听闻到的是荒谬的,但是她渴望得到。她闭了好一会眼睛。
“底密尔。”先前一些零散的想法在她顿时清晰起来,她极尽反感吐出了这个词,“你竟敢用这种提议去亵渎如此伟大的人?你到这里就是为了给我这样一份藏毒的馈赠然后把我拉下水?我就明说,我会继续他的工作,然后我会争取到权利去给你好看。如果我再见到你,你剩下的日子都和锁链与镣铐过活吧!”
尽管如此,塔壬仍咧着嘴笑着“万分抱歉,辩护人,我谨祝你好运”。这位底密尔密探礼貌地鞠了一躬,不慌不忙地离开了酒吧。
欧娜觉得她的肚子不太对劲,但是她没有搭理这异常,她付了账然后回了家。
那天晚上,欧娜睡得在近年来算是最好的一次。第二天,她在新的动力的鞭策下,她争取到了四例无罪开释,通过辩护,她的一名当事人的判决被降至了缓刑以及一笔微小的罚款。
总计五次审讯,三次与辩护对象的会面,并且两次预审听证,她没有迟到过一次。
仲裁者欧娜•维特利乌斯一世将她日渐花白的头发盘入她的法官头巾中,她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她为她所看见的一切自豪。她的房间内陈列着她侍奉俄佐立三十年的纪念品——公会对勤勉辩护人的嘉奖,一份她成为仲裁者的证书,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物与荣誉证书。但是对她最为重要的是从她的当事人以及她过指导的辩护人那里收到的感谢信与纪念章。她的房间与法庭相隔不远,他可以听到人们就座的声音。大家都知道她总是在预定时间的十五分钟之后开庭,每次这么做她都很矛盾,但是看着差点不能准时出庭的辩护人充满感激的表情,她觉得这是值得的。
她很喜欢来上一些仲裁者的标准式早餐——一盘鲜果。这些水果是她曾经的一名当事人廉价供给新布拉夫(但不经路边市场),这些水果每天吃起来都那么甜。
她经手完上一个每个月第一天最后一个案子后,欧娜会去祖父的墓穴上走走。她会向祖父讲述自从她上一次来后所经手的所有案件,并且汇报由参议院制定的最新法令。欧娜从不觉得呆在这很自在,她的语速十分快,结结巴巴地讲述着——在奥拓•维特利乌斯雕像严厉目光的注注视之下,她觉得自己像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尽管她已是一个年近花甲、且能力并不输奥托的仲裁者。这个夜晚,大多数时间欧娜都静静地坐在她祖父的墓旁。当她起身回家时,街上几乎没有人了。
欧娜打开家门,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比起她今日的身份,她的家显得十分寒酸。她从不为追求财富与舒适而工作,家中每一件东西都很耐用,每一个摆设都十分规整。这是一个给人宁静的好地方,但今夜却异乎寻常——她的家里有一个不速之客。
只一个手势,她点亮了她的客厅。在她最喜欢的椅子上坐着她40年未再度谋面的男人——塔壬,他一点也没有衰老。
怒火顿时冲上欧娜心头“你还记得我发过的誓吗,底密尔?因为我着实要这么做——亲自看着你因为你的所作所为被送入乙太!”(译者注:“原文为I'll see you given to the Æther for this!“,原文中乱码处)
吸血鬼假惺惺地低头道歉:“我确实想起了你发过的誓,我的仲裁者,而且一字一句都想起来了。我是来自首的。明天你会经手一桩出自伊捷联盟的盗窃案,被告人对于你甚是无关,而你要出他的所有指控均不成立。而这将标志这我们之间交易的结束。”
一种冰冷而尖锐的感觉刺入欧娜的脊髓,感觉十分糟糕。“瞎说!我以俄佐立参议院权威之名,我将以非法闯入为罪名拘捕你,再加上企图胁迫仲裁者!”
塔壬站了起来,乖乖地向欧娜献出手腕:“当然,仲裁者,但能否赏光让我问您一个问题?”他的笑比起以前更加放肆,“你上次见你孙女是什么时候?”
这个毫无逻辑的问题让欧娜楞了一下,她一生未婚,膝下无子无女,更不用说孙女了。这毫无意义……然而不禁间一个景象她脑海中浮现。
她低头看着那个小女孩,不出七岁。她的眼神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她的眼神,欧娜像看到了她小时候的模样,这意味着……
欧娜感觉到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她的头颅,并且把她抬向冰冷的暗夜中去。
欧娜皱眉道:“他的热情,大概吧,可一点他的才能都没有。他从来没有在辩护这种小案件上出过问题。“再一次,她本能地担心起来——他的话里有那么些意思,而欧娜正好一脚踩了进去。
“没有他的才能?哦,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手下的一伙人能够使用一种十分特别的魔法,他可以将记忆和受训经历从逝者转移到生者。当然,作为律师的这些受训经历和记忆的施体与受体之间的通性越多,成功率似乎会越高。如果祖父和孙女从事共同工作的话,我觉得这会有惊人的功效。“
欧娜突然之间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她清楚她所听闻到的是荒谬的,但是她渴望得到。她闭了好一会眼睛
“这样的事情在之前没有具体的法律先例,但是,继承法的限定界限却尤其地宽泛”欧娜的思绪奔涌着,她快速地说着——主要还是自言自语“当涉及到记忆更改的魔法时,收到严格规范限定的,在此种情况下的交易应当没有对双方造成任何损伤,维特利乌斯已经去世,我可以这么说——这种经历属于非物质形式的商品交换,并且记忆将理所应当地归我所有——作为他的后代。这的确很糟糕。但它是合法的,我认为它应该是合法的。”
塔壬笑得更开心了“我怀疑你会是一个尽职尽责的人,如果你选择这么做,我们可以在今晚就进行仪式。你需要知道的是我们只需要对你的记忆做一点小改动,以确保新老记忆能够顺利结合在一起。在事成之后就是报酬地问题了”
世界又在她眼前显现,客厅的场景又回来了
欧娜瘫坐在地板上,她已经满脸是泪。“在此之后,这样的行为在法律上会有一个名称的。(译者注:原句为“One favor to be named later”这一点在翻译当中,译者请教过相关专业人士,但是仍然无法对favor做出合理解释,请见谅)还有,我同意这么做。”
“好的,好的,你同意了。晚安,仲裁者,我就此告辞了。”
下决定用不了多久,毕竟这也是她的祖父也会做的事情。欧娜用接下来的一个早上写了一封她的辞职信自己她的认罪声明,她提交了一系列的文件,让自己从那些因为利益冲突所引起的案件中解脱出来,随后她看望了她曾经亲自指导过几年的一名年轻辩护人。
让她去决定她到底该相信什么,并让她判是对是错,这大概需要很长时间,不论如何,她现在该找一个好的律师了。
(P.S:万分感谢译者指导老师Vivian Zhang in SWJTU对译者工作提出鼎力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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