剜祭场的舞台边,破碎的旗帜上燃着熊熊烈焰,随时会烧到旁边的柱子。六只负责舞台布景的鬼怪艰难地从坍塌的大梁下爬出来。围观群众开始欢呼起来,毕竟这是十会盟分崩离析之后最成功的一场《Hilrod的咏叹调》。
Rinni擦了下身子,站到了舞台中央,深深地鞠了一躬。接着直起身,双手高举,迎接欢呼。他旁边站着Ginoria,鞠完躬后指着仍在废墟中的同伴——神志不清的Nikori。每次表演结束他都这副死样。
Ginoria和Rinni携手走下舞台。众人不顾一旁仍在冒着硝烟的大炮,向着他们一拥而上。Rinni弯下腰,掌心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他举起双手,做了一个传统的手势,表明:这,是我奉献给你们的表演!
“Ginoria,”一位臃肿的牧师俯身,吻了下她的双手。他叫Silar 。“你现在看起来好靓。我是再也没在教堂中看到过你。”
“血债,就像恭维一样,最好是由尸体来偿还。”Ginoria笑着把手抽了回来。
Rinni仍向着人群展现着他血淋淋的手指,接受着众人的欢呼。直到他遇上一个手捧羊皮纸的女孩。
“这小破孩是谁?”Rinni问Silar,“是你带来的么?”Rinni朝Silar挥了挥手,用嗒嗒的口音说道:“你又想骗我在你的契约上签名啊?”
“我可不是什么小孩。”女孩说道,放下了羊皮纸。“我想加入你这个杂技团。”
Rinni哈哈大笑:“Ginoria,这小家伙能派上用场么?小的没法给食人魔塞牙缝。你觉得把她跟大炮放一起合适不?”他弯下腰,把小女孩拎了起来,端详了下:“唔,想想应该蛮搞笑的,对吧?”
小女孩在空中挣扎着,转着想踹Rinni的脸。“放我下来,死男人。”女孩说,“我可是好心帮你。你这个团已经够渣了。反正Juri会收我,那你就亏大了。”
“Juri会生吞了你。”Rinni说,“小破孩回去吧,免得伤了。”他丢下女孩,却发现她翻了个跟头,站稳后手指苍天,然后狠狠地冲自己吐了一口痰。
牧师赶紧神手去抓,但是小女孩一下就闪进了人群,蹿到脚手架上,一晃就上了横梁,几步之后就不见踪影了。
“无属的败类!太不像话了!”Silar急忙从长袍上撕下一角,给Rinni擦脸。“迟早会捉到她,你懂的。”
“不必了。”Rinni摆了摆手,只是擦了下脸。“她有‘火种’,是天赋,小小年纪这个样子,让我很欣慰。”
Rinni把那块布还给了Silar,无疑这将成为Silar的珍藏之一。Rinni谢了谢他,就回到后台的化妆室去了。一进门,他就瘫坐在镜子面前的椅子里。像是恐惧什么似的,他很快甩掉了厚重的装束,一片片的丢在地上。其中大半已经被汗水和鲜血浸透了。这套厚重的装束使得表演更困难,但他又必须穿着。每年,要在倒下之后在站起来都越发困难。
他那双浮肿淤青的手开始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中摸索,想找到析米克出产的补品,用来恢复体力;或者一瓶呈现着奇诡的蓝色,细听能辨认出咕噜噜声音的伊捷特制药剂也行。最后,他打开了一罐止痛软膏,是由瑟雷尼亚调制的,能迅速缓解疼痛,减轻伤口的撕裂感。
抹了两层药膏之后,Rinni挣扎着爬到了角落的床上。屋外的欢呼声仍然此起彼伏。年轻时,他会躲在角落里看完整场,但是今晚的演出已经大大消耗了他的体力,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Rinni已经很久没有观察剜祭场的顶部了。他在两天前小女孩摆脱他的地方找了找,最后发现她躲在屋顶旁边的脚手架顶上。地方有点高,他爬起来都略有难度。她就坐在梁上,晃着双腿,观看著名的Minyuli的演出。这场表演经过新波拉夫附近的街头魔术师的改编之后,最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舞台上,他的鬼怪助手绑架了他,并虐待他;在万分痛苦之中,Minyuli反而对魔法更加专注,这个技巧他自称为化悲痛为力量。于是他向那个自以为是的鬼怪丢出了一个大火球。
只见鬼怪绑了几根绷带,烧伤还未愈,就把Minyuli死死的绑在了一个可转动的桌子上,在他脚上和身边订上了钉子,接着把他放到了一个复杂的轮滑组上,从舞台中央就开始拖着走。为此,它还蹲在一桶水里浸了一会儿,以躲避必然会飞过来的火球。当它把档位挂到五档的时候,蒸汽喷了出来。由于水开了,它很快跳了出来,沿着舞台手舞足蹈,想甩干身子。当它出现在灯光之下的时候,女孩一下子笑了出来。
“不买票看演出的人可是会捉起来喂野狗的哦。”Rinni说。
女孩瞄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又接着看演出。
“我能打到你,只是杀不了你,”Rinni说,“不过,你还是坐着吧。今天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你又要赶我回家啊?”女孩转过身,说道。“你真觉得我不能在你的杂技团里表演么?”
“当然不是啦,我相信你能行的。”Rinni说着,靠在了栏杆上。“我想你那天选择躲避,也算是Silar的幸事。也许有朝一日你会对“指环”很有用场。我只是在犹豫是否要为拉铎司卖命了。”Rinni伸手说,“对不起,我叫Rinni。”
“我知道你是谁。”女孩说。
“我不想作假设,”Rinni说,“十年前,要是俄佐立仲裁者收留我的话会怎么样;不过晚节不保这种事情,也是常常发生的。”Rinni停了一下。“轮到你介绍了。”
“我叫Lunicia,”她说,“大成者Lunicia,也许有朝一日吧。”
“第一次看这种表演的时候,我跟你一样大,”Rinni说,“可能比你还小。那出剧叫《九链狂舞》。”Rinni轻笑了一下,“那场表演一开始有点问题,最先上场的两对摔了下去,掉进了人群,然后就被蚕食了,很显然——屠杀就是屠杀——但是‘指环王’仍旧不太满意。而下一对没走铰链,是踩着电锯线过的。你真该看看他脸上的表情。”Rinni做了一个极度夸张的震惊样子,双手捂脸,弯着手指,作残肢样。
“不好玩,”Lunicia说,“那可是人啊。”
“别担心,”Rinni说,“他们放过了两三个,最后他成了一个走钢丝的。很不错,短小精悍。”
舞台上,舞者拿着两个钩子,在众多铁链和杆子中飞来荡去。只见她挺着身子,握着一根杆子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以后一放手,跳到了空中,紧接着一抬头,抓住一根链条,晃到了另一根杆子上,又突然变向,一跃飞过了整个房间。
“我真不知道有时候你是如何瞬间完成一连串华丽的动作后,”Lunicia说,“又在下一秒风格大变,暴力无比。”
“有意思的是,”Rinni说,“演员要练习多年。钩子也非缠绕在手腕上,而是扎进去的。因而每次被撞歪时都会对演员造成很大的痛苦。”
Lunicia情不自禁的摸了下手腕,说:“好痛苦啊。”
“这种压力只能靠肉体强行承受,”他说,“这确实是件很恶心的事,但是能坚持住确实很棒。”
“我现在觉得,不在一个公会里面,很没有安全感。”她说。
“啊,安全感。你想当一个安全的杂技演员么?那就在街上耍耍吧。想要成为一个拉铎司人,需要付出更多。”
女孩面对舞台,“那我也可以像你这样成长么,生命不息,表演不止?”
“拉铎司的演员在“指环”中不会成长,”Rinni说,“而是不计代价的去追求。获得的过程永远伴随着伤痕。也许过程限制很大,很缓慢,但这就是舞者的一部分。他们扮演的是自己最想扮演的角色。想办法取悦观众。告诉他们不管多么残酷和短暂,生命都是很金贵的,其本身就是一种恩赐。”
“听上去‘指环’就跟神一样,”Lunicia说。“有荣耀么?”
“我们的生命如蜉蝣,他却不是。”Rinni说,“人们确实需要娱乐,但是也不敢低估恶魔。九元祖赐予恶魔一个公会,以取悦他,满足他的嗜血。只有那些生来具有‘火种’的天才,才知道恶魔真正的实力。我们拉铎司人,平时的表演——浮生瞬息,都是为了安抚他,好让他能安然沉睡。”
他写了一张纸,附上时间。“今晚过来看我们的演出吧。如果你不来,我也不会怪你。好好保管这张纸。不过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表演开始了:Nikori手持两火炬,在高悬的铁链上前进。走到中央时,抛起火炬,开始杂耍。Rinni也拿着两根火炬进入舞台,与Nikori遥相呼应,不过扔的比他高。当两人看起来都没法再撑下去的时候,Ginoria也加入了进来,又带来两根火炬,甩给Rinni一根,这样Rinni面前就有三支火炬在转圈了。
火炬越飞越快,形成了一个火圈,紧接着Rinni的双手也着火了。Rinni把火炬扔到了地上,尽量控制手中的火苗,就跟香炉中冒出来的紫烟一样。只见他左手把火焰塑造成一个球形,而右手中的则形成了一道螺旋,就像飞机喷出的尾气一样。
Ginnoria拿出一个瓶子,喝了一大口,黑色的液体从她的指尖渗出来,流到地上,形成了一条蜿蜒而过的粘稠的河流。味道挥发出来,宛如萦绕在观众头上的旋转刀刃一样,直到被火焰点燃,迸发出一道炽焰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
说时迟那时快,Rinni和Ginoria分别掐灭了自己手中的东西,然后跳到地面上。观众报以热烈的欢呼声。而Rinni、Ginoria和Nikori则依次鞠躬致敬。
攒起最后一点气力,Rinni起身准备做最后一项表演。这场表演凝聚了他毕生的精力,最后给人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事后大家都认为这场表演不可错过——它叫做“终结者”。
那一刻,殿堂上下,但闻恶魔低吟咯笑,只见观众群情激昂,又痛苦万分。这种声音简直闻所未闻。震慑了大厅,让人恐惧,却又有一种奇特的舒适感。Lunicia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着无论老少,都开始争抢纪念品——以此来缅怀Rinni,充当历史的见证者。不出一周,其他的杂技团都会模仿这场表演,但是他们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批见证人。 Lunicia感到一丝伤悲,但是也很兴奋。她有点明白Rinni之前说过的话了。
她在混乱中退到了后台,摸进了Rinni的换妆室,想要找到一丝线索。她发现了各种药瓶,还有印着伊捷标记的空瓶子,不过好像还带点电。这时她才明白,无论她将来水平能有多高,她都不能闭门造车——她需要其他公会同盟的协助。
Lunicia极尽所能搜刮了一下。她打算去牧师Silar那里。显然那家伙会从她这买很多有关Rinni的亲笔签名和一些小玩意儿,这样她就能搞几个钱。能助她登顶的应该不止Rinni一个,还有拉铎司所有马戏团中的演员。这可能需要花很长时间,但是她立志要带回恶魔——这一次不仅仅是咯笑这么简单,而是要听到他满意的咆哮。与此相比,她将要付出的代价,则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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