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定是个远远算不上完美的角色。他曾是一个好惹麻烦而又易怒的少年。他犯过罪,蹲过监牢——那是一段他很少提及的历史。之后,一位强大的法师成为了基定的导师。在他的指导之下,基定的能力与日俱进。基定有着黑暗的过去,但现在的他已坚定地站在荣耀和正义之侧。他致力于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们,也永不忘记往日的试炼。
基定第一次出场于Laura Resnick所著的鹏洛客小说《净化之火》(The Purifying Fire)中。书中的他是一名“赏金猎人”——他穿梭于时空之间,追寻茜卓纳拉的足迹。在喀法莱时空的繁星圣所,基定抓住了企图再度偷盗卷轴的茜卓。那时,基定在为一个叫做“氦流教团”的宗教组织卖力,这个组织的目的就是将茜卓消灭。而基定是个忠诚的人,他决不会背叛教团。于是,他和茜卓最终决裂。
基定不久之后便后悔起和她这样草率的分别,他决定找到她。她留下的乙太痕迹已然失去了温度,但他大抵知道她的去向。她偷盗的卷轴中有一部分乌金之眼的地图,而乌金之眼是位于赞迪卡时空的不为人知的宝物。基定知道,对这位脾气火爆的烈焰术士而言,此般神秘之物必定有着非常的吸引力。基定去过很多时空,他早已听闻过赞迪卡的险恶——鹏洛客们在它的引诱下前往,之后以各种可怖的死法葬身于此。
茜卓并非会对他的保护深表感激的类型,但他生性便是如此——从不抛下自己的朋友,即便这个朋友固执而难处。当他抵达赞迪卡的时候,茜卓早已不见了踪影。席卷郊野的杀戮将他卷入其中。他想要保护那些无辜的人们,却使自己置身险境。
她的踪迹消失在阿库姆贫瘠的山道上。基定再也做不了什么了。他想离开这个残暴的时空,然而追寻她已经耗尽了他的力气。他赶了两天两夜的路,其间数次历经生死。现在,他只想在这个荒凉的世界里尽可能睡个好觉。
日光逐渐黯淡。他顺着她的踪迹折返,回到了他那日早些时候经过的一处筑有高墙的营地。守门的士兵不太乐意接受这位“天黑以后”的访客。基定却说,太阳还未完全消失在周遭的高崖之下。那位头发花白的士兵于是准许基定进入营地,他以粗哑的声音说道:“欢迎来到克夫要塞,阿库姆最安全的庇护所。”
克夫要塞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它的确是个安全的地方。这座要塞建在深谷之中,三面都有岩石庇护。要塞中的大多人都住在依山而建的房屋中。谷底,一条湍急的小河流向尽头的岩洞——想要维系一个这样的庇护所,天然的水源必不可少。基定和当地人交谈之后,得知克夫要塞还支持着一所有名的治疗师学院。治疗师们照料着地下河上方岩架的药草园。要塞的居民大都非常年轻——许多部落的人让孩子住在这个较为安全的地方。
基定从居民那里换来一块肥腻的、长满斑点的糙节兽腿肉。一位浑身伤疤的冒险者塔弗瑞让基定来到他的篝火旁。基定坐在了塔弗瑞的身边。他们分享食物之时,塔弗瑞开始讲述自己那些不可思议的冒险故事。他说起书来很有一套。他说,自己曾是阿库姆探险协会的探路者。
“这时候,楔石上的符文爆炸了。好在,我的脑袋早已离开那里。”塔弗瑞笑着说道。他摘下自己的皮手套,给基定看他手心缺失的血肉。
“我认为没有人会有这样中间有洞的手掌,”基定说道,“至少,我从未见过活人的手是这样。”
“没错,这是一种魔法。光是魔法还不行,还得有我的伤口。”塔弗瑞回答道,“不过,我们有那个护符。那些玩诡计的家伙可耍不了我。”
很快,对话的风格变了。塔弗瑞开始跟基定讲庇护所间流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这段时间以来,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他多次提到,大地要比往常更加变化无常,想来整个世界也变了许多。基定在这之前就见识了所谓的狂搅——横扫山道的巨型旋风,就像沙漠中的暴风雪一般,让人始料未及。好在他侥幸逃脱,捡回了一条命。
“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变化?”基定问道。
“有人认为,是大地的怒火。”塔弗瑞迟疑地说道。
“那你怎么看?”基定追问道。
塔弗瑞沉默良久。他环视周遭,似乎有意隐藏些什么。然后他说道:“你看上去游历甚广,我想你一定见过诡异的事物。所以如果我说得有点……语无伦次的话,也许你不会说我什么。我在这个世界里四处探索过,有太多事情让我不止一次地做噩梦。然而我两天前所见的——”
塔弗瑞突然停了下来。他的皮肤变得煞白,双手不住地颤抖着。基定担心地递给他一瓶水。一阵狂饮之后,他继续讲述那个故事。
“我很少独自去野地里探险。有人相伴总是好的。不过,我对这里的山脉很是熟悉。我那时在贾笛树林里猎野猪,就在锯齿山脊之下。整个世界骤然变得漆黑。不像是夜幕降临,倒像是落入棺材之中一般,只能等死。没错,我还醒着。我真的吓坏了。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乱跑——虽然这很蠢。接着,我撞到了一个硬物,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之后,我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大片血肉之中。”
基定惊讶地扬起了头:“血肉?你是说,长在皮肤之下的血肉么?”
塔弗瑞啜饮了一口,而后说道:“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但那片树林满是血肉和骨骼,混合着烧灼鼻腔与双眼的黄色尘土。发光的橘黄色尘土,淹没了地平线。鲜血沾染了我的衣衫,一绺绺碎发缠在我的身上,但我并没有受伤。我在高过膝盖的死体中艰难地跋涉,直到踏上山脊。我站在高处,眺望着世界的另一头——那片野地依旧是从前的模样。而在我身后,则是无法想象的……错乱的景象。”
基定思索了一番,说道:“我想这不是幻觉。”
塔弗瑞痛苦地摇了摇头。“我还能闻到血的味道。那尘土已经渗透了我的肌肤。我一直在想着,那些血肉原本属于谁的身体。”
那天夜晚,基定梦见了茜卓。白色的火焰吞噬了她的身体,她尖叫着。不,他意识到,尖叫声来自于梦境之外——那是恐惧与痛苦的嘶鸣。意识还有些模糊,但他很快起身。天还没亮,但许多人已经聚在山谷里,围观一只受伤的生物沿着河岸蹒跚行进。它的体形庞大而笨重,形态和人类有几分相似。它的额头、肌肉以及弯曲的双肩十分突出。它看起来像是一种水栖生物,尽管它的样貌与基定在赞迪卡所见的人鱼很是不同。士兵们用棍棒击倒了它,然后用沉重的网将其罩住。它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尖叫声。
“你们见过这种生物么?”基定问他身边的塔弗瑞。
“这是苏拉卡,”塔弗瑞答道,“这种生物大多生活在巴勒格,一个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不知道什么风把它吹到克夫要塞来了。”
“这是一种智慧生物么?”基定问道。与此同时,他看着士兵们将这只不再动弹的苏拉卡拖入门口的木制牢笼,然后粗暴地将它关了进去。
“不,只是野兽而已。”塔弗瑞说道。
人群逐渐散去,而基定仍然留在原地。现在,唯独他和那只苏拉卡站在那里。它的呼吸浅弱而吃力。它用它小小的黑眼睛注视着基定,但那双黑色的瞳仁中分明有着情感和智慧。基定突然同情起这个生物了——它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在错误的时间和地点浮出了水面而已。
就在基定转身准备离去时,那个生物的爪子突然伸出了栅栏,紧紧抓住了基定的手臂。
“神灵即将降临,”它嘶声说道,“快杀了我。”
毫无疑问,克夫要塞的保安队长是个恪尽职守的老实人。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基定已经尽量表现得体,可还是成功惹恼了这位队长。这天早上,不断有新的难民来到这个已然人满为患的庇护所。到了中午,又有许多妇女和孩子抵达门前。他们神色惊恐,很多人都受了伤。他们说,一种“恶魔爬虫”侵略了他们的家园,壮士们纷纷战死沙场,而他们只得逃离自己的村庄。他们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对劲。队长认为他们只是受到了惊吓,基定却觉得这其中必有蹊跷。
基定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保安队长,就算队长不愿听自己的话,不愿听他讲那个“会说话的苏拉卡”。
基定怨念起这位队长的狭隘。不过,这也不是他的错。基定知道,那个苏拉卡提供的消息至关重要,但他怎么也解释不清这件事。在这之前,他和那只苏拉卡交谈了数个小时。基定从它笨拙的话语中得知,它一度尊崇的“神灵”来自这个世界之外。他们源自没有颜色,没有时间,也没有界限的虚无之中。神灵将吞噬一切,“褪去血肉,留下白骨”。它的表达似乎不是那么准确,但基定听懂了大意。
也只有像基定这样的鹏洛客才懂得,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我懒得跟小屁孩讲话,”队长不耐烦地说道,“食物已经不多了,劳力也没多少了。过不了多久那些恶魔爬虫就会下山毙了我们。你还想让我跟一个鱼人聊天?你要是再不走,就跟他一个笼子待着去!”
“先生,”基定说道,“我怀疑那些东西并不是什么恶魔爬虫——”
队长此时已是面红耳赤,他举起一只手,作为对基定的警告。基定叹了一口气:“如果您不肯听我说的话,至少让我帮上点什么吧。我不止一次上过战场。”
队长疲惫地笑了笑。“我们总算有共同语言了。”
尘土飞扬之中,袭击开始了。施工队刚刚完成内墙的筑防工事,那团令人作呕的黄色尘土就朝着庇护所席卷而来。尘土吞噬了身处警戒塔的基定。他趴在平台上,用双臂遮住自己的脸。满是尘土的空气中,他拼命地呼吸着。呛人的鲜血之味涌入了他的咽喉,正如塔弗瑞所说的那样。那些尘土,就像火葬堆中的灰烬一般……焚烧着的肉体……唤醒了他记忆中沉睡的梦魇。
当情况开始好转的时候,基定挣扎着站起身来。他看见,敌人已经来到了门前。
一大群生物在围墙之下涌动着。有些用双腿行走,身后还拖着像爪子一样的东西。有些用四条腿疾走着,膜状的身躯各处还长着许多肢节和触手。这些诡异的生物发出令人不安的低沉啸声,仿佛在挑战基定的意志。这些生物的身体看上去有些腐坏,它们的躯体上有着不对称的网状裂痕。五彩斑斓的微光在它们的躯壳中闪耀着——柔和的色彩配上这些骇人的生物,显得很是讽刺。
它们闯入了基定脚下颤动的壁垒。平台上的弓箭手恢复了意识,开始了一连串的射击。但射到它们身上的箭,就好像坠入柔软的黄油中的一把小刀一样,根本止不住他们的攻势。如果基定不做什么的话,克夫要塞就会败下阵来。基定从他的腰间取下了他的软圈剑,那是一种由几枚锋刃组成、有着鞭子般的形状的武器。导师的话语又回响在他的脑海中,恐惧不复存在,他也下定了决心。他纵身一跃,钻进混战之中。
“我现在是中心了,”他想着。法术力流淌在他的血液中,像玻璃碎片般扎着他的血管——他自愿这么做。正如他导师说过的一样,力量总是和牺牲共存,就像眼睛和光感一样。“我的敌人有光芒笼罩,它们在视野中只能看到我的存在。此刻也唯有我一人,心如止水。”
水流在汇入漏斗时,总会产生绕着中心的漩涡,此时的情景也与之相似。现在,那些生物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基定一人身上。
魔法,在他的心中轰鸣着。那个声音,将能让他分心的一切——仿佛来自地狱的人们的哭号,击中他裸露的皮肤时的痛楚,以及所有的情绪——都同他隔绝来开。他猛地收起那几缕钢刃,动作很是迅速,就连周遭的空气也变得如同利刃。疼痛,他心说道,它向我袭来,却无法将我击倒;死亡,若要降临于我,我也坦然面对。
从壁垒传来的士兵的尖叫声,唤醒了他的意识。周遭,已经堆满了还流着血的殷红的尸体。软圈剑垂落下来。满是淤青的双腿止不住地战栗着。遍体鳞伤,但保住了性命。
正如导师从前教导他的那样,他在心里提醒着自己:苦痛,是一种幸运。死亡,不可避免。荣耀,身后唯一的遗留,一生应有的追求。
要塞里传来了欢呼声。绳梯从上方垂了下来。感激的人们帮助基定踏上了平台。克夫要塞得救了。
而后,那个东西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曾经,基定央求他的导师告诉他更多的知识。更多关于黑暗虚空、关于其他时空的知识。他的导师笑了:“哪有人能掌握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呢。”
而现在,基定对这个出现在地平线上的,亦是一无所知。这个让人头脑发昏的,如幻象般的,足足150英尺高的……扭曲之物。它在大地的上方盘旋着,触手掠过的地方只剩下一个贫瘠的弧坑。基定远远地看见,它身边的空气都起了涟漪,就像从它核心迸发的能量带来的冲击波一般。山峰碎裂成了沙砾。岩石的红逐渐销蚀,天空的蓝也慢慢褪去。生命,成为一片空白。
基定颤栗着,心中满是无奈。他知道他们无法打败它。即使是最强大的法师,也会化作风中的尘土。在亲眼见到这位“神灵”之后,他更加相信苏拉卡所说的是真的。这就是黑暗虚空的混沌化身。
在他身旁,那位队长跪倒在地,低声恸哭起来。基定将他一把拉起,强行让他转身不去看远处隐现的巨物。
“把那只苏拉卡放出来。他会带着你们沿地下河逃走。带上所有人离开这里!”
“但我们应该去哪?”队长喊道。
“能走多远就多远,”基定答道,“我会去寻求帮助。”
基定站在壁垒的最高处等候着,直到最后一位幸存者淡出他的视野。有一瞬间,他看着那个东西在地平线上漂移着,摧毁所到之处的一切。它是那样地残忍,把所有的生灵都变作了尘与沙。似乎,这样做也没什么目的可言。它就是这样的存在——无情,无谓,并且看上去势不可挡。
基定知道,这样的威胁,需要许多鹏洛客才能解决。他听闻过一个跨时空的鹏洛客组织。他打算去拉尼卡找到他们。他希望,等到自己回来的那天,赞迪卡还不至于只剩荒芜。他轻声地发誓说自己会回来,之后便踏入了黑暗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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