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经由冥河向导雅睿欧斯的指引前往冥界。
他们居住在这昼夜不分的灰暗国度中,受冥界之神厄睿柏斯的管辖。
然而日久年深,许多冥府居民逃了出来,回到阳光下的人间。
他们被称作转世者。
——摘自《观察录与形而上学》
死者逃出冥界后,
便失去了全部本性,成为无面转世者的一员。
而在“灵魂”与实体割裂的过程中,幻灵也因此而生。
幻灵是转世者失去的本性,作为失掉肉身的灵体,从此无处依托。
与转世者不同,它感觉不到自身的残缺。
转世者与幻灵永远不可能重聚,对彼此的存在也一无所知。
——摘自《观察录与形而上学》
“本性是什么?是什么决定了我们现在的样子?”珀里索菲娅的声音中夹杂着微风声和鸟语,“这就是我们存在的全部了吗?”
她站在她的学生面前,向坐在木头长凳上环绕着她的学生发问。这是美好的一天,有一瞬间,对于战争的极度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求知和探索的痴迷。珀里索菲娅从一张张年轻的脸庞上明显感受到他们的兴奋。她为此感到惊讶,她满含爱意地注视着她的学生,任由这兴奋绽放而后消逝。她只希望他们能茁壮成长,将逻辑、理性和科学在这疯狂与迷信的时代中传承下去。
“以狼群中长大的狮族幼崽为例。她的本性被养育她的文化所影响,已经改变。那么她究竟是狮族,是狼还是别的什么种族呢?”
Raymond Swanland 作画
“她还是一名狮族,但她的习性和行为变得和狼一样,” 科里欧斯说道,语气半是陈述半是质疑。
“你是说她的肉身决定了她的本性。”珀里索菲娅扬起了眉毛点评道,“那么她的心灵呢?”
萨米亚说:“她的心灵不该比狼更强大吗?她的理解力应该更强,因此她和一头狼总是有区别的。她是狮族。”
学生们开始自发表达各自的看法,有的说,“当然是狮族了,”有的说,“不,她的心灵已经是狼了,而心灵是定义自身的前提。按照这个定义她就是头狼。”
珀里索菲娅说:“等等,等等。不要急着去得出答案。让自己沉浸在奥秘之中,再思考思考,看看会发生什么。我们总急于认识一件事物,不加审视就给它贴上标签,然后草草跳到另一件事物。试着和它相处久些。把求知欲放到一边,抛开了解的欲望,单纯地观察问题。”
学生们坐回凳子上,珀里索菲娅注视着他们脑海中的角力,心中渴望得到真相却不愿付诸深思。人类,特别是所谓的哲学家身上充斥着一种不理性的冲动,急于作答并视之为真相,抹杀一切奥秘。瑟特萨人用箭,阿喀洛斯人用剑,迈勒提斯人用他们的心灵。每一个城邦都用自己的方式抹杀了真相。
莱索说:“她既不是狼也不是狮族。如果本性只能为我们自身所知,那么它自然不能由外在观察者所赋予。也不能由当下的状态所定义。”
“有意思。”珀里索菲娅说,“你是说本性不能被外人所知?那我们的本性是属于我们自己的,对吗?”
在其他学生的注视下,莱索思考了片刻道:“对,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么我们从这一点出发。如果你不能从他人——不论是个人或是集体——那得知自身真正的本性——那么你还能了解自己吗?或是说,你的本性对你而言是不是就是永远未知了呢?”
梅里亚举起手,珀里索菲娅点头示意。梅里亚说:“菲罗斯曾说过本性是当你成为自我,并在之后一直保持的一个状态。”
“那是表层逻辑,”珀里索菲娅回道,“而我对深层的事物更感兴趣。你是否能了解自己?你的本性是否能成为能用知识解释的客观对象,还是说是别的截然不同的东西呢?”
太阳在天空中越升越高,接近天顶。微风转向,裹挟着喷泉和远处集市的声音。人们在论坛周围活动,烤面包和菜肴的味道,随着中饭临近开始在空气中弥漫。珀里索菲娅深呼吸,感受周围生命的气息。她睁开眼,将每一缕光,每一幅画面,每一个动作收在心底。这是一派美丽的景象。在无忧无虑、秩序井然的和平时期,人们总归是善良的。当他们经过彼此,互相致以微笑时,她能感觉到他们心中的善良和正义。他们对自己的手艺引以为傲,他们修建坚固的建筑,烘焙富含营养的面包。他们带着喜悦辛勤劳作,也把喜悦回馈给他人。她也能感觉到地平线上的风暴,墨癸斯每个生灵心中种下的种子,正等待着破土而出主宰一切。只有清醒的意识才能抵御,或许甚至能够完全化解。
她感觉到有一名学生的问题正呼之欲出。
“珀里索菲娅老师,” 萨米亚说,“那么转世者和幻灵呢?据说他们的本性被毁灭了,那是不是说他们的本性是一种能被抹消的东西?”
Seb McKinnon 作画
“啊,你读了得卡提亚的观察录。那我们就来谈谈这个吧。”
珀里索菲娅望向天空。他们身处由柱廊撑起的论坛之下,免于骄阳的暴晒,但大家都知道珀里索菲娅总会时不时抬头望向太阳和天空。她的学生很快意识到,即便老师看起来漫不经心、神游物外,她其实一直都在倾听。他们像等着喝奶的饥渴小猫一般等待着她的启示。
终于,她说道:“你们见过锅中的沸水吗?有人说,水死去了,永远地消失了。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水只是转化成蒸汽,并没有被毁灭。转世者和幻灵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拥有本性的迹象。他们过去为人时的智慧消退,和狼一样只受原始的记忆驱使,与狮族幼崽不同,他们意识不到自身。”
“这让我想起了马塔提奥斯遇见自己的故事。”萨利斯说。
Winona Nelson 作画
珀里索菲娅笑了起来。“是的。他对自我的极度沉迷在故事中表现得淋漓尽致。就让这个故事成为你们认识心灵和意志的一课吧。但是,要小心运用这个类比,萨利斯。马塔提奥斯并没有意识到自身,他只是遇见了自身。遇见自身的马塔提奥斯和他遇见之前一样无知,遇见自身并没有教会他本性的本质。”
“那么,本性的本质是什么呢?”莱索问道。
太阳到达了最高点,珀里索菲娅伸出手整理书本和手杖。学生们知道这一课已经接近尾声。她望着他们,微笑起来。
“那是一个我无法告诉你们的东西。是一个我无法教给你们的东西。也许它就是我们无法了解的东西。本性不在过去,也不在未来,而是存在于当下,存在于这一刻。而你们就是这一刻的铸造者。你们的动作、话语和行动,都是对你们本性的诠释,不过,对于心灵而言,它似乎终究是不可捉摸的。它是最伟大的奥秘之一,要靠你们每时每刻怀着清醒的意识,去探索你们的本性。”
Wesley Burt 作画
珀里索菲娅的身体睡去了,但她非常清醒。
“我的城市怎样了?” 厄芳拉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
“迈勒提斯充满了善良。人们各司其职,即便他们意识不到,他们彼此间的联系也坚不可分。”珀里索菲娅坐在星海中的一棵树下。
“战争将临。一个暴君撕裂了你我世界的边界,他将唤醒人性中最坏的一部分。为了平息人性中躁动的恐惧,你已付出不少努力,但珀里索菲娅,你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珀里索菲娅望着星域中的树叶自内而外闪烁着光芒,她转身望向神祇,直视着神灵的双眼。
“哪怕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口中所说也将是振奋人心之语。除此之外我怎敢有一丝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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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哲人珀里索菲娅语录
【渎圣灾难】
「众神视我们为蝼蚁。其中或蕴含着智慧。」
~哲人珀里索菲娅
【陷入悲痛】
「不幸的是,厄睿柏斯的鞭子长到足以勒住我们所有人的脖子。」
~哲人珀里索菲娅
【旅人护身符】
「我们称之为魔法的东西,不过是希望最终的结晶。」
~哲人珀里索菲娅
【记忆墙】
「但有此物,记忆久而弥新。这有什么难懂的?」
~哲人珀里索菲娅
【析命巫婆】
「永远别忘记,稍一不慎,你这趟生命就可能毁于一旦。」~哲人珀里索菲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