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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瓦利尔。”卡利斯不屑于望向审讯者，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瞄准莉莲娜后背的弓弩上。“我说不准具体在哪里，也不敢保证他还在那，但上次我们遇见时，他住在法瓦利尔。”

萨姆纳缓缓点头，对走廊里的人说：“她可以走了。杀了他。”

莉莲娜眼睛睁大，双唇颤抖，好像有话要说，却发不出声。她旁边的三人狞笑着，三个邪恶的箭头转向了卡利斯。

卡利斯感到心跳加快，掌心湿粘。接下来，仿佛被冰雪当头一淋，他冷静下来。他感到平静而镇定。他想到自己遇到过更不利的情况；而且，他也曾把别人整得更惨过。

“这主意很不好，很不好，萨姆纳。”他声音平静，“我以为你没那么傻的。”

好奇与愤怒在那张丑陋的脸上交战，最终好奇占了上风。萨姆纳举手示意手下暂停。

“什么意思？”

“法瓦利尔距这里非常非常远。你要过几天才能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

萨姆纳咬牙切齿道：“你在说谎吗？”

“没有。”他笑，“至少就目前所知。”

“该死，罗卡……”

“要是他不在了呢？”卡利斯继续，“显然，找我比找他更容易，不然我们也不会有这一次心贴心的交谈。他可能在拉尼卡的任何地方。”他可能都已经离开拉尼卡了。当然，萨姆纳不会明白的，“虽说我们绝交了，但我比你更了解这个人。如果我撒谎了，或者他转移了，你打算怎么在没有我的情况下找到他呢？”

萨姆纳咬牙切齿的表情更加狰狞，但卡利斯知道自己已经控制住他了。

“好吧。”雇佣兵松口了。“留你个活口。”他指了指之前自己坐的椅子：“把她绑上。别让她跑了。”

“什么？”卡利斯皱眉，“你刚叫你的人放她走。”

“那是在你说我傻之前。”萨姆纳冷笑。一名绑匪出去找绳子，萨姆纳对剩下的人说：“伊瑞特，你和瑞依待在这。轮流休息。我需要人一直盯着他们。”

“我可能不是个法师，”他承认，愤恨地看了一眼卡利斯，“但我能雇他们。一旦我们到达法瓦利尔，我们派送信的人让你们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话。

“如果不是，”他阴测测地补充，“你们负责在这女人身上好好留几条口子。”

卡利斯沮丧地低吼。然而，他不是唯一对这方案有异议的人。

“呃，老板？”那个叫伊瑞特的插嘴，声音充满质疑：“你真的想让我们看着他俩？好几天？就我们俩？”

“他们被绑着的。”

“但，嗯……你不是说他们是巫师么？要是他们对瑞依施法，或者把我变成鬼怪或别的什么呢？”

“那你就更有机会泡上妞了！”萨姆纳气冲冲地说，尽管声音已经不似刚才肯定。

“你该带上我们，萨姆纳。”莉莲娜取笑，“只要说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我们就能施法。你的这群呆子是不可能看我们几天的。”

“不可能个屁，”他冷笑着回骂。莉莲娜朝卡利斯眨眼睛，后者显然强忍住没放声大笑。

“把他们嘴巴塞上。”萨姆纳命令，“找东西蒙住他们眼睛。那样他们就不能念咒或瞄准东西了。如果这都不行……”

他缓缓转向莉莲娜，猥琐地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个遍。莉莲娜不寒而栗，好像他的手真的在自己的身体上移动。卡利斯急切需要一把刀子，甚至一片碎玻璃。

“他们中一人只要有一点点可疑举动，”萨姆纳告诉伊瑞特，“就从另一个人身上割点东西下来。那样他们应该规矩了。”

门开了，另一人回来，肩上扛着一卷绳子。从他身上水珠滴滴答答的情况可以看出外面的涓涓细流已经成了倾盆大雨。

“吃的呢？”那人向椅子走来，卸下沉重的绳子时，伊瑞特问萨姆纳，“水呢？”

“我们就去三四天，不吃饭不会死人。水……就隔几个小时沾湿口衔，让他们吸。”

“如果他们要上厕所呢？”他显然还在对屋子里有不受限制的法师这一念头感到紧张。

萨姆纳冷笑：“那就能盖住罗卡呕吐的气味了。”

莉莲娜挺胸抬头大步走过来主动坐在椅子上，不让任何人押着她。即便伊瑞特和那个好像是叫瑞依的女人在她身上绑着绳子，她紧紧盯着卡利斯的眼睛，用目光缓缓示意了下绳子，然后转回远处。他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莉莲娜的嘴唇开始翕动，不发出一丝声音。

不一会，她已和卡利斯一样被绑得紧紧的，萨姆纳又对他们放了几句狠话，之后房子便渐渐空了。剩下的，不过两个绑着的囚犯，两个紧张的看守者，以及越来越大的雨声。

正如俗话所说，一知半解，最是危险。比如说萨姆纳，在魔法方面没受过训练，正是那种“一知半解”的人。如果他再多懂一些，对他的法师同事多注意一些，他可能就知道简单魔法可以在多短的时间内完成；可能就知道，当莉莲娜暗示捆绑、堵嘴除了造成不便外别无它用时，他已经被耍了。

在萨姆纳还没走出这栋房子，死灵术士就已经让绳子烂成一滩软泥，而卡利斯用幻术让绳子看起来仍然绑在两人身上，甚至还会随着他们的扭动而变化，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接下来两人烦躁不安地等着，伊瑞特紧张地在房里踱步，瑞依则在各处寻找布料做口衔和遮眼布，终于从床单和旧外衣上撕出几条布。

卡利斯在布条塞进他嘴里和罩在脑袋周围时皱了皱眉。房间的景象消失在米白色亚麻布后，他放松身体，让心灵和注意力变敏锐，开始吸取城区街道下的井和蓄水池中的法术力。先前因为宿醉与分泌过剩的肾上腺素，他没能施放出这个法术。而现在，他将脑海中的视觉向外打开，比想象中简单了许多。眼前的破布似乎无限拉近然后消失，他的视觉脱离了肉身，从眼前几英尺外扫视房间四处，接下来他望向莉莲娜，等着她做第一步动作。

瓢泼声渐小，变为轻柔的沙沙声。黎明第一缕微光照亮了窗户上的叶片。

当莉莲娜从椅子上起身、轻而易举脱去绳子、除掉眼罩和口衔，向伊瑞特献上最眩惑、挑逗的笑容时，伊瑞特惊叫了一声。

这刚好给卡利斯机会站起来，对着他脑后给了一拳。

声音没惊醒瑞依，当她第一次被伊瑞特换下去睡觉后不久，莉莲娜便召唤了暗影蛰伏在床下。阴影向沉睡中的女人伸出可怖的四肢，不一会再度消失在乙太中。那女人不会醒来了。

“你真是一点都不急。”卡利斯跨过地上流着血缩成一团的身体，将口衔摔在那人脸上，企图用这廉价的遮脸布羞辱一番，“我们一个小时前就挣脱了。”

“我得确定萨姆纳没返回来，对不对？”

“啊。聪明。”

“那就学着点。”

卡利斯情不自禁地笑了。他走近深爱的女人——尽管在昨晚之后他以为自己会学会恨她——伸出手想拥抱她。当她退后时他的心沉到了最低点，然后意识到自己的穿着问题。

“新裤子。”他可怜巴巴笑了一下。

“我赞成。”

卡利斯走向床，把手伸出百叶窗，掬了一捧水洗掉脸上的血。“你还好吧？”他跪在地上，吃痛地在衣柜底部翻捡，一边问，“他们没伤你吧？”

“除了你所看到的，没发生别的事，卡利斯。”

“那就好。”他在房子里跳来跳去，一边把干净的裤子拉上大腿一边试着搜刮些必需品，“你觉得谁雇的萨姆纳？波利科夫？无垠联盟？还是说那个神河萨满也是鹏洛客……”

“是谁很重要吗？”莉莲娜弯腰用剩下的绳子绑住地上昏迷的绑匪。“如果我们坐在这给所有想让杰斯死的人列个表，他可能早在我们列完前就老死了，省了那些人一大堆功夫。”

“重要，”卡利斯说道，抱着一大堆旅行补给摇摇晃晃走到房间中央，他那插在剑鞘里的重剑从物品堆里凸了出来，“这关系到我们逃跑的方式。”“逃跑？”

“如果只是鼠人想要报复，那我们可以确定不会再有危险。如果又是无垠联盟来抓我们，我们至少得跑个几百里找地方重新定居。找个大地方，你说呢？格拉西亚，也许？不要去法瓦利尔，原因很明显。或者我们可以——”

“卡利斯，”莉莲娜温柔的说，伸出一只手轻柔地环住他的胳膊，他都没注意她已经从房间那头走过来，“别说话。”

他闭上了嘴。

“我们不能逃跑。”她严肃地告诉他。

“我有一大包补给和一双相当健壮的腿脚，所以我有充分的理由说我们能。为什么——”

“我们得去提醒杰斯。”

卡利斯手上的东西掉到地板上，剑柄重重砸到他脚上，由于没穿靴子，他的某根骨头可能被砸断了。

“萨姆纳打得一定比我想得还重。”

“哦？”

“我一定是幻听了，我刚听到你说我们去提醒杰斯。”

“呵，那一定是个很应景的幻听，因为我确实说了我们去提醒杰斯。不过至少我不用重复第二遍了。”

“你一定是疯了。绝对不可以——”

“总得有人去，卡利斯。”

“莉莲娜，杰斯不想见我们。”

“我们也不想见他。”她赞同道。

“对啊。为什么要毁了这两全其美的事？”

“卡利斯……”

“他永远不会原谅你的，莉莲娜。他也绝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对，所以我们应该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他毁了我的生活！”

“因为他想拯救它。”

一阵漫长的停顿中，卡利斯盯着她——接着他的肩膀沉了下去，艰难地呼吸，“该死。”

“没错。”

卡利斯跌坐到地上，胳膊支在膝盖上，倚靠在窗边。莉莲娜蹲在他身边，两根手指漫无目的地在他的发间游走。

“你什么时候开始顾及‘对的事’了？”他无望地问。

“只是因为那个人救过你好几次。”

卡利斯最后一次叹气，他终于完全泄气，但还是点头，“好吧，”他又重复了一遍，“好吧。萨姆纳比我们早一小时出发。但如果走这儿和法瓦利尔之间的小路或隧道应该很快能赶上。如果不能，我走快些，应该也能在他之前找到杰斯，前提是那家伙仍在那个区。”

“当然了，你的意思是‘我们’。”莉莲娜纠正，声音略有冷意。

“啊……”卡利斯回避，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跳进了一个巨大的坑：“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的。你只是没解释清楚而已。”

“莉莲娜，”他把头从她手中扯出来，起身站直，“你不能去。”

她流畅轻盈地起身，上升，直到脚下离地数尺。她的身体被一团模糊的黑色光晕环绕，背上和颈间再次出现了神秘的纹身。她继续盘旋，直到能仰视着卡利斯的眼睛。即便知道她不会伤害自己，死灵术士散发的毛骨悚然的阴冷让他抑制不住地颤抖。在午夜般黑的光晕中，他发誓听到了无数灵魂的私语和呻吟。

然而她说话的语调平静而镇定。卡利斯意识到她有种让人敬畏的能力，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说明事理，不是为了吓唬他。

“你真的觉得，让我在阿瓦里克这等着，等着你传来捷报，是对我能力的最好体现吗？你真的觉得你能让我相信，你能成功完成的这趟旅途对我来说太危险了吗？”

其实这当然和危险无关。卡利斯只是怕在昨夜决裂的谈话后，和她在一起呆整整三四天会太尴尬。      卡利斯不是傻子，知道这种时候不能顶嘴：“是，我觉得让我们两人都冒险太危险了。”

莉莲娜大笑，双脚又回到地面，死灵光晕消散。“那一个人去还比两个人去更安全？我以为我是那个不明事理的人呢。”

“莉莲娜——”

“而且，”她轻轻说，手指刮了下他的鼻尖，“没有我你会无聊的。”

卡利斯知道自己被打败了。最近这种感觉常常出现。

“好吧，”他扭捏地咕哝，“装你需要的东西吧。我还有件事要做。”

莉莲娜脸上的愉悦顿时一扫而光：“愿意让我去吗？”她温柔地问。

“不愿意。”

卡利斯举起重剑，让剑鞘从剑锋处滑落。他机械地转身，大步穿过房间走向伊瑞特。被绑的恶棍在他们讨论时恢复了神智，开始猛烈扭动：“等，等等！”

“为什么？”卡利斯的声音和他的动作一样机械。

“我——不为什么。但是，看，我对你们没有威胁。我还可以帮你们！我——”

“问问萨姆纳你面前的人是谁。”卡利斯举起重剑猛地一劈，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去冲洗武器，让尸体的血顺着他在地板上砍出的裂痕，一点点流干。

本文由MTGCN翻译组成员翻译，自旅法师营地（可点击“阅读原文”跳转）转载而来，仅供背景故事爱好者学习交流用， 如作（译）者、原（译）文有误或有其他要求，请不吝指点和提出。